简谈NFT产品如何关联线下权益兼评耐克诉StockX案

一、NFT产品呈现法律关系的融合性

在实践操作中，NFT产品可能会将数据权利、知识产权与物权融合在一起，呈现出比较复杂的特点。

首先，NFT产品持有人，对于其映射的特定元数据（从知识产权角度而言可能构成数字作品）具有相应的法律权利。

其次，NFT产品持有人对该特定元数据所形成的数字作品享有何种知识产权，则要根据该数字作品版权权利人的法律声明来确定，可能只具有最低要求为其持有欣赏所必须的复制、展示和传播，也有可能具有更为广泛的权利。

再次，NFT产品如果关联具体线下物权，则要从所关联物权获得和持有的合法性、与NFT产品关联的合法性和NFT产品发行和销售本身的合法性三个方面来综合判断。

二、NFT产品关联线下权益的法律类型

假设发行NFT，该NFT可兑换某种实物或线下实体权益。一般而言，NFT产品与线下物权的法律关系包括以下三种情况。

一是持有NFT产品对特定物品享有包括添附、加工、修理、装饰等可能改变物理状态的权利。

二是持有NFT产品对特定物品享有包括占有、抵押、出让、质押等改变法律状态的权利。例如一要建立 NFT与该实物的真实锚定，此时NFT相当于一个提货券。

三是持有NFT产品对特定物品进行包括阅读、播放、制冷、加热、驾驶、运行等实现物的使用功能的利用使用操作。

三、NFT产品关联线下权益的操作思路

在具体操作上，则可以分为两种情况。

一是，如果NFT产品是与物本身一定关联，那么持有NFT产品则意味着享有对物的所有权，可以享有对该物的占有、使用、收益、处分的权利，当该物转让时，此NFT产品也应当转让给受让人，即受让人成为NFT产品权益人。

二是，如果NFT产品是与相关合同权益关联，那么可能根据不同的合同内容，在行使前中后NFT产品将呈现不同的法律状态。假设此时NFT产品所负载的是获得相应物的权利，那么持有NFT产品则意味着享有获得该物所有权的权利，但并没有实际获得。持有人凭NFT产品获得该物时，则该NFT产品则要么被发行方收回并注销相应权利，要么将成为一种无法再行使权利的纯数字作品。

一般而言，NFT产品关联具体实物商品，兑换后NFT产品即销毁，这是最简单易行的操作。

四、NFT产品关联线下权益案例分析

对耐克和StockX纠纷案的进一步分析，可能可以进一步更加理解如何把握这种关联权益的操作。

据目前了解的情况看，StockX发布的Vault NFT可兑换StockX平台上的实体球鞋，兑换后则对应的NFT自动销毁，但在兑换前可以在StockX上交易。Vault NFT只能在StockX上流通。

Vault NFT上线不久后，耐克起诉StockX。耐克认为该产品未获得品牌授权，违规使用耐克商标、商誉和球鞋图片，并以此拉动虚拟产品或数字权益销售。StockX认为该指控“毫无根据且具有误导性”，Vault NFT基本上等同于实体球鞋的“购买票据”，绝不是耐克宣称的“虚拟产品或者数字球鞋”，他们就是在销售产品，NFT就是实体球鞋的凭证。

（一）StockX是否构成商标权或商誉侵权

据媒体报道，有法律界人士认为，如果Vault NFT只有在兑换成实物时才需要缴纳相应税款，那这款NFT确实是和实物销售区分开来了，是一个独立的销售。那么是否构成侵权呢？其实，无论Vault NFT销售与耐克球鞋销售是否属于两个行为，都不构成对耐克的侵权。

基于Vault NFT的球鞋销售是否侵害耐克商标权？对耐克而言，其对于球鞋的知识产权符合适用权利用尽原则，即指受知识产权保护的产品经权利人本人或其同意售出后，权利人不得再就该产品后续的使用或流转主张权利，即权利人的权利已耗尽，后续的行为不视为侵权。

如果用户付出的是球鞋的钱，而这个NFT是与具体某双球鞋是直接关联的，那么我们认为NFT销售本质其实是鞋的销售，哪怕他只在实际拿到球鞋完成交付时才缴纳税费，而实际拿到NFT时才是交付；另外也可约定为付钱时就视为已经完成交付，风险随之转移，也可以要求其同时把税费交完。当然从公平角度以及操作惯例出发，以鞋的实际占有为作交付的完成更可取。

基于Vault NFT本身的销售，附带球鞋权益，是否侵害耐克商标权或商誉？

假设Vault NFT是一个独立的商品销售，而这个商品附带耐克球鞋。此时用户付出的不是球鞋的钱而只获得了购买资格，此时是销售的该NFT附带有买球鞋的权益。

因StockX平台已经享有鞋的物权，其应有权将自身享有的球鞋物权作为附带于该NFT销售权益。对于这个已经出售的球鞋，基于”知识产权权利用尽“原则，耐克已经无法再主张其相关知识产权。

此时NFT成为一个购买或领取球鞋的凭证，而鞋属于StockX合法获得和持有和可合法转售的物权，对此用户也是非常清楚的，StockX也没有让用户产生混淆。当然，假设StockX平台在销售Vault NFT时将耐克商标用于该NFT的销售，声称该NFT具有耐克商标，或者暗示NFT具有耐克商誉，则构成对耐克的侵权。

（二）StockX是否构成不正当竞争

耐克是否基于Vault NFT的销售而利益受损？如果StockX并没有声称Vault NFT的发行和销售本身与耐克有合作，Vault NFT所关联的耐克鞋也是合法获得和转卖， 那么Vault NFT的销售也应该不会影响耐克鞋本身的销售。

目前来看，很难说耐克会因Vault NFT的销售导致利益受损。假如平台从市场上购买正品球鞋进行二次销售，对耐克商誉并无直接减损影响，因此如果Vault NFT发行和销售是合法的，那么StockX行为也谈不上构成不正当竞争。

我们看到，越来越多的NFT产品发行时均会关联线下权益。由于线上线下各自权益特点及相互关系的复杂性，与原生数字资产发行流转应用相比，总体而言具有更为复杂的特点，可能需要根据具体情况具体分析。

作者：张烽，万商天勤律师事务所合伙人，万商天勤数字法律专业委员会主任，上海区块链技术协会智库专家，中国移动通信联合会元宇宙产业委员会常务委员，上海市律师协会文化传媒业务研究委员会委员。